飞船一着陆,他们就穿上太空服,准备探索新的世界。卡曾·奥古斯塔斯没有太空服, 只好钻进弗雷迪的太空服里。他坐在猪儿的肩上,好透过宽宽的塑料头盔朝外观看。由于火 星大气层里不含氧气成分,因此太空服里设计有一根圆柱,可为他们提供能维持两天的氧气 。此外,太空服里还配备有本杰明·比恩改进型全能对讲机,这样他们相互间就能保持联络 。
他们一准备完毕,本大叔就打开了舱门。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黑压压、死一般寂静 的世界。飞船降落的地点布满了七扭八歪、形状各异的类似于黑色栅栏尖刺的柱状物体,地 面也是黑漆漆的——仿佛这里曾有火山喷出,烤焦了充满生机的万物,此时,天空正下着倾 盆大雨。
他们决定让机组里惟一的女士首先登陆,作为第一个荣幸踏上这个新星球的人。他们穿 着笨重的太空服,就像穿上潜水衣一样,行动起来很笨拙。佩珀康太太一走出舱门,就执意 把她的雨伞撑开,想打着伞走下舷梯,这让他们颇费了些周折才把她放下。“你根本不需要 带雨伞。”他们对她说,“你的太空服是防水的。”
“既然我从圣特保罗把它带到了火星上来,”她说,“就不会在下雨时把它搁在角落里 呀。”
最后他们在她的胳膊下系了一根绳子,才把她放下去。她把伞举到头顶,开始在火星上 走动。
“最好就在飞船附近走动。”弗雷迪在她的身后大声喊道。
她连头都不回。“我很想和你提到过的知书达理的蜘蛛聊天呢。”她一边向前走,一边 大声说道。在黑尖刺丛中行走很吃力,一不小心她就跌倒在地,可她竟还格格格地笑个不停 。
“希望她不会遇到比受过教育的蜘蛛还糟糕的东西,”弗雷迪说,“谁也无法拦住她。 ”
“火星人真的像蜘蛛吗,弗雷迪?”卡曾·奥古斯塔斯问道,由于感到有些紧张,他又 开始打起嗝来。
“谁知道呢,”猪儿说,“他们也许有四十英尺高,或许像昆虫,或许——哦,我的天 ,他们也许像长着翅膀的大蛇,或者像一种生长在陆地的章鱼,有长长的触角和两英尺长的 喙……”
“哎呀,别讲了!嗝——别说了!”卡曾·奥古斯塔斯大声说道,“即使你们不讲这些 可怕的东西,我都吓得够戗了。”
“喔!当然喽,也许火星上压根儿就没有人居住。”猪儿说,“也许是这样,像烧焦了 的沙漠一样。也许我们就是这个该死的星球上仅有的生灵了。”
“也许它根本不是火星,”本大叔说,“我们有可能来到了别的什么星球,比如金星呀 什么的,我也搞不清。”他感到有些迷惑,因为星期天晚上佩珀康太太使飞船旋转起来,好 一会儿他都有迷失方向的感觉,弄不清飞船是在太阳系的什么地方。
本大叔看了看正在落下的太阳,然后在笔记本上算了一算,说道:“这肯定是火星,在 这个部分除了金星没有别的行星了,金星比地球更靠近太阳,因此温度更高。”
“它运转得不如地球那么快,火星也是这样的,”弗雷迪说,“因此在火星上的一天是 二百五十小时,而不是二十四小时,也就是说自我们登陆时起,太阳运转的速度就不如我们 注意到的那样快,而是比以前慢得多了。”
[page]“没错儿,”本大叔说,“我应该想到这个呀,没错儿,我们确实在火星上登陆了,我 就放心了,我们在太阳系没有迷失方向。”
趁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,他们又四处走动了一会儿。在这一片像黑尖刺林的地方,既没 有什么好景色,也没有需要做的事情。他们决定先准备好飞船,以便在遭到火星人袭击时, 能够迅速地起飞。他们想美美地睡上一觉,第二天好能探索火星。他们看不见佩珀康太太了 ,弗雷迪通过对讲机告诉她尽快回来。
“哎呀,不要打扰我,”佩珀康太太不耐烦地说道,“你没见我正忙吗?这里有点情况 ,我要去看个明白。”
“什么?”弗雷迪反问道,“需要我们过来吗?”
“不要,就待在原地吧。我正躲在一棵树后观察呢。”
“在什么后面?”弗雷迪大声问道。
“一棵树!”佩珀康太太大声地吼道,“树,树!老天爷,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树吗? ”
“我当然知道呀,”弗雷迪说,“可是火星上也有树吗?是哪种树呀?”
“我怎么知道呢?”佩珀康太太反问道,“它上面又没有贴标签,只有叶子和树干,蚂 蚁还在上面爬来爬去的,有一只还咬了我一口呢。”
“蚂蚁!”弗雷迪说。
“如果你没有什么事儿,只像个鹦鹉一样重复我说的话,那我可立马就把对讲机关掉了 。”佩珀康太太气愤地说道,“我想看看这些人在做什么。”
弗雷迪吃惊地喊道:“人!”随后他语气平和地说道,“火星上根本没有人类,这是不 可能的。”
“这里有一个。”佩珀康太太说,“我正看着他,他在走动——有点鬼鬼祟祟——在朝 小溪里看。”
“小溪!”弗雷迪还没有来得及想一想,这个词就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。
佩珀康太太挖苦了弗雷迪好一会儿,说他是如何愚笨之后,她才平静下来,然后告诉他 那个人离她有一定的距离。由于树林间太黑,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。但是他却长有两条腿 ,两个胳膊和一个头,看起来绝对像是个人。他的肩上还有什么东西——好像是一杆枪或一 把铁锹。“还有什么东西跟在他的后面呢,但我不知道是什么,”她说,“那个东西掉在他 的后面一大截,不到一英尺高,它也在向前走,身上还裹着一块黑布,好像是雨衣之类的, 还带着帽子,这个矮东西长有两条腿,脚上穿了一双鲜黄色的鞋子。”
[page]“哇塞!”弗雷迪惊叫道,“你要把相机带上就好了,这肯定是个火星人。你听见了吗 ,本大叔?长着一双大脚,却只有一英尺高的小矮人儿。”
“他好像还长有一个尖尖的嘴巴,”佩珀康太太说,“哦,好像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杆 儿,从他的雨披帽檐下伸出来。”
弗雷迪问他们是否发出了什么声音。
“别犯傻!”佩珀康太太说,“我认为他们并不是一起的,那个小东西正瞧着那个大的 ,你又不是不知道戴着头盔什么也听不见,真是胡扯!戴这玩意儿,我要把我的头盔取掉— —看看我能听见什么。”
“不行,不行!”弗雷迪喊道,“你不能这样,否则,你只能坚持住两分钟。火星上的 空气与地球上的不一样,有毒!”
“胡扯!”佩珀康太太高喊道,“空气就是空气嘛,那个人也没有戴头盔呀。”
“他不是地球人,是火星人,”猪儿说,“他们也许根本就不需要氧气,甚至连肺都没 有……”说到这儿,弗雷迪戛然而止,他突然想起佩珀康太太自己是不能把头盔取下的,因 为所有的头盔都用螺钉固定了,要取下头盔,还得用改锥从外面才能拧开螺钉。
“啊!”佩珀康太太突然喊道,“他朝这儿走过来了,哎呀,我最好往回走吧。”
他们一直注视着她离开时的方向,不一会儿,就看见她磕磕绊绊地回来了,手里还撑着 伞。显然,火星人并没有跟着她回来——至少还没有看见他们的踪迹。
他们把她扶进了飞船,她告诉他们说,她走了几分钟,就走到那片黑色尖刺林的尽头, 然后就看见树林,树木跟地球上的一模一样,还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。除了看见像人一样的 生物以及那个古怪的小矮人儿外,还没有看见任何生命的迹象。她认为那个人已经瞅见她了 ,然后他就躲在树后面,偷偷地朝她这边移过来。
探险家们认为明智的做法是带上比恩先生的鸟枪,万一有什么情况,好用它来保护自己 。那是一枝老式六响大枪,是弗雷迪两年前从马戏团的魔术师那里要来的。他们把枪拿出来 ,装上弹药。吃过晚饭后,本大叔说他和弗雷迪将轮流值班,其他人都去睡觉。
[page]大约九点钟,就在弗雷迪站头班岗的时候,一件可疑的事件发生了。这是个明朗的夜晚 ,可是,星星发出的光芒并不明亮。弗雷迪在站岗,约莫有十五分钟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好 像看见什么东西在不远的树林里移动,他定睛一看,确信自己看到的没错。由于戴着头盔, 他什么也听不见。可是在头盔上有一个电门,打开电门就可以听见外面的嘈杂声。于是他打 开电门,立刻传来了微弱的沙沙声,好像有人在蹑手蹑脚地走过来。他把枪托顶在肩上,扣 动扳机,打了两枪。
枪声响过之后,他听见好像有人正跌跌撞撞地向远方逃去。他还听见其他什么东西—— 微弱的嗖嗖声——在他头顶上空响起,然后在脚步声远去的地方,响起了好几声深沉的鸣响 ,随后是一声巨叫。他连忙跪在梯子下面,迅速装上子弹。
枪声惊醒了每个人,几分钟后,弗雷迪爬上梯子,走进飞船去报告。“我可能击中那个 像人一样的东西了,”他说,“但我又不敢肯定,因为我击中他时,他应该叫起来才对,他 不应该等了将近一分钟才叫出来,那叫声不像是人发出的。”
“也许他在呼唤其他火星人,”乔治说,“也许他们在天亮时,就会像印第安人一样来 进攻我们。”
弗雷迪给他们讲到了在叫喊声之前的声音。“我敢肯定有一个大动物从我头顶上空飞过 ,”他说,“也许它突然扑向那个火星人——因此他就大叫起来。它——天哪!它发出的嗖 嗖声好大呀,像长着翅膀的古代恐龙。”
“你说它叫起来像猫头鹰似的?”金克斯问道。
“你可以想像一下和大象一般大的猫头鹰,”猪儿说,“它的声音低沉得像轮船的汽笛 声。”
卡曾·奥古斯塔斯听到这儿的时候,忍不住打起嗝来,而且打得十分厉害,弗雷迪只好 停止讲话,跑到飞船下面去,站在梯子旁边继续站岗。可是那天夜晚,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情。